南风。

我 不 自 由.

【9:21】两栖动物(上)


#爱你时时刻刻,每秒成倍增加

庄北,与原作无关。

接过@一枕惊梦 老师的仙女棒


“可以爬上陆地,但是一生不能离水。”——两栖动物


我说过会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01.

警笛长鸣划过霓虹闪烁的夜空,星斗下的杂草地里人群骚动。瘸腿的男人像猴似的被他们围观,他塌在废弃的汽油罐旁,警察们举枪向前,男人不做挣扎,被他们擒住。


自知大势已去,男人却忽然大笑,他幽幽地扫过眼前这些警察,最后落在远处的河边,笑着说,“都是废物。”


说谁呢。


警察们无一不皱起眉头,尽管明白有些罪犯是会在被抓捕时辱骂甚至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但因为男人的眼神太过狠厉,他们还是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往河边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


“老实点儿!起来!”一个小警员轻松地将他拽起,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瘸子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如何在短短半个月之内杀了五个人的!

想到这儿,小警员不免还是胆寒了一瞬,连带着用手赶紧摸了摸自己腰际的配枪。


警车旁。

“文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天天跟我们忙得日夜颠倒的,总算是有个结果了,我让小李送你回去吧。”孙警官拍了拍庄文杰的肩膀,招呼小李过来。


庄文杰抿嘴微笑,“没事,孙警官,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孙警官还是想送送,但庄文杰坚持不要,他便只好作罢。搭着他的肩走远了些,看了一下周围没人以后,他压低了声音和庄文杰说,“后面如果要调查,可能还需要你帮一下忙,过几天请你吃饭。”


庄文杰不求回报地帮过他们很多忙,抓过不少罪犯,孙浩倒是想感谢他,可他什么都不要,每次都只好请顿饭。


“在所不辞,谢谢孙警官了。”


孙浩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他摸着口袋里的烟,又想起旁边还有下属,就没拿出来。转而和庄文杰重重地抱了一下,“老样子,保护好自己,有需要联系我。”


庄文杰退后点头,目送孙浩摆手的背影没入人群。


他替警方破的案已经不止一起了,有些罪犯心狠手辣,孙浩怕他遭报复,抓捕时不想带他,可是抓捕行动缺了他的分析,都会事倍功半。孙浩不得不承认,庄文杰出众的分析能力和观察力是帮助他们警方迅速抓捕犯人的最大助推剂。


庄文杰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令人担心的事情,只是为了不让孙浩心里有负担,他总会戴个口罩和帽子出现。


警队收队,骚动止住,伴着长鸣的警笛声,庄文杰踩着枯草地离开了。


这里是一座废弃的汽车工厂,旁边就是巨大的旧仓库,也就是在刚刚那个男人看向的河边。


一股难闻的汽油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地上粘着许久没清理过的已经发黑的油漆,庄文杰看着油漆上的黄色灰尘,站在了原地。


这里的确有人来过不久。


刚刚才被抓住的吴保东似乎知道这里有人。庄文杰回想起方才他的眼神,不觉提醒自己多一分警惕。


庄文杰路过旧铁门,故意弄出了一点响动。


黑夜当空,只不过一瞬,一个轻盈的身子便从旁边的仓库上跃下。


果然在这!


待他站定,庄文杰才看清他大概的轮廓。


穿着无袖帽兜卫衣的男孩拿着一个扳手,像是忍了好久,他无所谓的抽着鼻子,低头摆弄着那块扳手。


刘北山骂骂咧咧,不久,他抬头望着庄文杰,“本来可以少桩事儿,可你硬是要找茬,何必呢?你永远这么爱管闲事儿。”


他拿扳手指着庄文杰。


时间点滴流逝。

庄文杰听到声音之后反而没那么担心了,毫无忌惮地朝前走了两步,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脸。


不太干净,好像在哪儿蹭上了一些油污,额角渗着汗,乍一看还以为真是个修理工。


裤子口上的线又松了些,但勉强还是穿着。


“又见面了。”庄文杰笑笑。


刘北山厌烦极了这样的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最恨这种无力的情绪。


“见你妈,我跟你没什么好见的。”


“上次的伤好了吗?”庄文杰开始装听不见的和他聊天。


庄文杰在以前跟孙浩一起去抓过一次罪犯,那次准备收队的时候,遇上了正在打架的刘北山,他把人打得连滚带爬,满地是血,是庄文杰看到了,告诉孙浩他们赶过去才得以停下。


刘北山自然而然地也因此在拘留所里待了几天。

那是庄文杰第一次见刘北山。


后来的每一次见面,刘北山对他都没有好眼色,只认为他是个跟在警察身边的走狗。


像是今天这样拿扳手指着他的场面,庄文杰也见怪不怪,谁叫自己就专门在他的不爽点上蹦迪呢。


“你他妈闭嘴!别以为我不会动你。”刘北山的情绪被点燃,拿着扳手走到了他面前。


本以为他会反抗,可庄文杰没有任何动作,刘北山没有挥起扳手,而是咬牙切齿地把扳手摔在了一旁,朝他肚子上打了一拳。


庄文杰发出一声闷哼,连连后退了几步,结实的受下了,刘北山还没有停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摔到了地上,骑在他身上,又是一拳,两人扭打在一起。


刘北山吼道。


“你就装吧,跟那些警察都是一个货色!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没安好心。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别想着把自己摘干净!”


庄文杰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刚才帮你把他抓了,不高兴吗?”


刘北山心里一紧,真相在被他轻描淡写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丝心虚,却免不了觉得恶寒。


他忽然松手,庄文杰瞧出他不对劲,更笃定了自己当初的假设,顺势把他钳制在下。


刘北山挣扎几下后无果,语气也变得平静了,他梗着脖子,“当我们今天没见过。”


他撑起来,把身上的庄文杰推开,捡了地上的扳手,像个亡命之徒,头也不回的走了。


庄文杰站起来,疼得五官有点扭曲,血腥味也在口中不断蔓延。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知道刘北山没有真的想要对他怎么样,否则刚才他吃的就不是拳头而是扳手了。


故意不还手的挨这一顿打,换刘北山心里的别扭,这一遭,他不亏。


回到学校,庄文杰依旧只是那个难以靠近的法律系高冷学霸。


而刘北山,仍然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游荡。


刘北山看不惯庄文杰假惺惺的样子,庄文杰也从来不对刘北山有什么好的印象。两个人就像是不太传统的猫鼠关系,一个是不称职的猫,一个是嚣张跋扈的鼠。


唯一让他们不得不再次拥有交集的契机是吴保东。


02.

朗日里的雨下得意外凶猛,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天地桎梏在了阴沉的氛围里,令人感到窒息。


刘北山抖落身上的雨水,将那把难收的旧伞在墙上敲了几下才拢起丢到门外的窗台上。

房子地势低洼,常年失修,已经是这片老筒子楼里最破旧的一处了。


他关上门抽了抽鼻子,湿冷的地面上掉了几颗瓜子,他捡起来干脆的扔进垃圾桶里。又坐在床边拉开抽屉,囫囵的拿了根烟,点上,叼着,动作一气呵成。


门外的雨劈劈啪啪的作响,他斜睨了一眼,专心地吸着。


庄文杰在门外等了近半小时,没见他出去。


今天孙浩告诉他,吴保东跑了,庄文杰有惊讶,但情绪并无波涛,因为这在他意料之中。


吴保东被抓的那晚上,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吴保东背后的关系千丝万缕,像堵密不透风的墙,露给他们的只是斑驳的墙面。


庄文杰唯一可知的信息,只有刘北山。


雨终于停了。


刘北山打开大门,抱着手臂毫不意外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庄文杰,嗤笑一声,“你干嘛?玩跟踪?”


庄文杰的头发已经被淋湿了,这里不好躲雨,只有一块尼龙破布扯的帐子里勉强能待待。


“程门立雪。”


刘北山掏掏耳朵,皱着眉问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庄文杰笑笑,“说你好的意思。”


“别跟我套近乎,滚一边去。你们读书的都这么爱臭显摆吗?”刘北山见状就要关门,庄文杰眼疾手快把他的门拦住。


“刚刚都看见我了,故意吊我这么久,只是为了看我一眼骂我一句吗?”庄文杰眼神直接,管他什么七歪八绕的,他统统都看个明明白白。


他知道刘北山没拒绝见他。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吊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成天往自己脸上贴金贴习惯了,都已经贴到我这儿来了。”


“因为我对你有利用价值。”庄文杰平静地说到。


刘北山眉目紧锁,眼神里敌意明显,若有若无的能看见他用舌尖顶起的腮。


看着这样的刘北山,庄文杰只是用更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足以让其他人跌破眼镜的话。

“吴保东跑了。”


刘北山眸子一震,随即紧紧盯住他,“那你来找我干嘛,以为我私藏逃犯?庄先生,庄顾问,我是平时犯点事儿,但不至于这么蠢,你要是没其他事就走吧,我这不欢迎你。”


“没其他事,讨口热水成吗?喝完就走。”庄文杰缩缩膀子,身上已然湿了大片,刘北山看着他那落汤鸡模样,心里的气势不知觉地强了大半,正心里暗爽着,庄文杰抽了抽鼻子。


刘北山低声骂了句没用,给他让开门转身径直往屋里去了。


庄文杰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光景,刘北山果然吃软不吃硬。


他收起自己的小伎俩,踏进了门槛。


刘北山对讨厌的人向来没好脸色,尤其还是庄文杰这样段位的家伙。


于是给了口水就要赶人走了。

可庄文杰看起来文弱,没想到身手还是挺扎实的,上次跟他交手的时候刘北山就隐约能感觉到他收敛着。


桌子角上的打火机在推搡之间掉到了地上,刘北山不耐烦地推开他,“我最后再说一次,不关我事,我也帮不了忙。”


庄文杰按住桌角,摩挲着那点烟草碎屑,良久之后才抬起头,玩味的看着他,含沙射影的,“烟味儿有点大,太冲了。”


刘北山脑门上一紧,咬牙切齿。


“滚。”


“脾气别这么爆,你会来找我的。”庄文杰试图把他衣领上的烟灰掸去,却被刘北山一把拧住了手。庄文杰抿了抿嘴,用巧劲挣开,仍旧在刘北山狠厉的目光中自顾自的弹去灰屑,若有若无地从他脖颈间滑过。


那手指头凉得不行。


即使庄文杰走后很久,刘北山都能感觉到颈间留下来了一道冰凉的痕。


跟庄文杰讨人厌的模样一样,颈子里的不自在持续得让他忘记不了。


让人这么得寸进尺碰到自己的上一次,还是刘北山被抱在手里的时候。


刘北山捻碎了一支烟,揉成渣丢在地上。


真是让他假惺惺的给骗了,刘北山心里一面气愤,一面又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和庄文杰走得太近不是好事,更何况他刚才说吴保东逃了……


刘北山捏着眉心掏了掏口袋,瞬时脸色大变,手机不见了!


他左右找了找,忽然想起来什么,骂了句粗话。


居然让庄文杰那小子给套路了!


03.

银光路的巷子里治安不大好,老警都知道,但是谁也没那个本事去一锅端掉,小混混层出不穷,是抓不尽的,顶多就是多派些警力巡逻,抓到典型的时候好好教育一番。


银光路最讨这些人喜欢的地方是春阳酒吧,那里面,一进去就是乌烟瘴气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大到公子哥富二代,小到流氓混混跟打工仔,酒吧老板在这带吃得开,生意也眼见着的好。


“北哥,你今儿怎么来这里消遣了,不是说最近没空吗?”黄毛殷勤地给刘北山斟酒,刘北山吐着烟圈,睨他一眼。


“老李跟你说了没。”


“说了说了,我去送了配件儿。”


“不过,北哥,你好端端地换手机干嘛,先前那个坏了?坏了你跟我说哇。我叫人给你弄一新的。”


刘北山喝完杯子里的啤酒,朝黄毛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老子坏的是人,不是手机。”


庄文杰那小王八羔子,可不就实打实的是个坏坯吗,都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


黄毛眼神一顿,他挤着笑问,“严重不北哥,你打坏谁了?怎么没叫我呢?”


“意思是我除了打架就没别的事儿干了呗?”


黄毛连忙否认,紧接着他想到了另一个破天荒的结果,“那你……钓了马子?”


刘北山差点被他气死,重重敲了他脑袋一下,“住嘴!再瞎猜我把你脑袋给拧下来!”


黄毛摸着后脑勺,“诶诶,知道了知道了。”


酒吧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DJ不断地调动着气氛,耳朵里全是玻璃相撞和嘈杂的人声。


刘北山揉了揉耳朵,准备喝完这口酒就回去,忽然一阵猛烈的躁动,酒吧里瞬间黑了。


黄毛骨溜转着眼睛,低声骂到,“这破地方怎么还停电。”


“喂!老板!干什么呢!还开不开了!”


“就是!你一酒吧没发电机吗!赶紧弄啊!”


所有人都开始不耐烦了,而刘北山只是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泡泡糖,嚼起来等着来电再走。


“大家稍安勿躁!只是电路故障,马上就好啊,马上就好,等会儿给大家每人送一罐啤酒,体谅一下!”

老板终于出来安抚,不少人听了以后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来电了。


刘北山口中的泡泡糖也已经嚼得没味道了。


“改天再找你。给我把……”


“北哥!有条子!”黄毛看着几个像便衣的人在往人群中挤,他们惹事多了,对这些便衣的敏感度比较高,只是不知道这回是什么事。


刘北山也瞥了一眼,“怕什么,你又没犯事儿。”


“对哦,我又没犯事儿,嘿嘿嘿习惯了。”


刘北山离开酒吧,拐到药店去买了两瓶跌打损伤酒,吹着泡泡糖回了那条他阴暗潮湿的小巷,身后的响动跟着拐弯,他敏捷的换了好几个街,从小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跑了会儿就把人甩掉了。


刘北山正轻笑了一声,准备回家,眼前有个瘦削的身型朝他走了过来。


不是那两个便衣,是庄文杰。


刘北山看到他就气的牙痒痒。


“累不累啊,管这么多。”刘北山不屑道。


庄文杰插着兜的手伸出来,拿着一个手机。


“还以为你会去找我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刘北山啐了一口,“本来以为你是个文质彬彬的混蛋,没想到跟我差不多,偷鸡摸狗的事情看来也做的不少。”


“等不到你,我只能动用一点点手段了,还有,纠正一下,这不叫偷鸡摸狗,这叫技艺高超。”庄文杰笑着晃了晃手机。


刘北山想忽视他,转身就要走,没走两步就让庄文杰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了去路。


“跟你合作一下而已,别这么刺头嘛。”


“合作什么?我对你这么有用吗?”


“当然有用,我其实默默关注你很久了。”


“好好说话,别恶心人,我对男人没兴趣,对你更没有。”刘北山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庄文杰顺着演下去,“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但是你一定对吴保东有兴趣吧,不想知道些什么吗。”


刘北山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挠了挠后脑勺,“现在没兴趣,现在只对宵夜感兴趣。”


庄文杰愣了一下。


十分钟后,银光路大排档烧烤店。


庄文杰看着桌子上的烤串啤酒跟炒饭,无奈的笑了。


“你直说你想宰我一顿宵夜,我们也不用这么兜圈子了。”


“谁说这是宰你了,你偷我手机,侵犯我的权益,我这是属于那个什么?正当要求赔偿。是这么说的吧,你们那玩意儿?”刘北山吃了两串牛肉,试探着问。


庄文杰开了一罐啤酒,自顾自地跟刘北山放在桌旁的那一罐碰了一下,“你说的对,该请。”


“以后要是想吃,也请。”庄文杰补充道。


刘北山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罐啤酒给喝完了,捏瘪后对准不远处的垃圾桶,投了进去。


他有些小得意地笑了,“做人要讲信用啊,小庄顾问。”


刘北山这个人,看起来老油条一个,但是幼稚起来,也的确是庄文杰没想到的幼稚。


虽然还是疏离,但是好歹他退让了,至少肯和自己在一张桌子上吃东西,这不值得庆祝吗?


“吴保东是个混蛋。抓了他,是对社会做贡献。”


“可是他跑了,他的跑……”


“跟我没关系。”刘北山直直地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看透,看到他不为人知的那些东西。“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


庄文杰扬起眼睛,跟他对视,“你知道他可能会去哪,对吗?”


刘北山忽然戏谑一笑,又开始埋头吃东西,“庄顾问,一顿夜宵,只能回答这么多,做交易嘛,有来有往,对不对?”


庄文杰内心的声音快要咆哮出堤口,却又被生生的推了回去,尽管如此,他依旧保持着强大冷静的状态,赞同了刘北山无赖的说法。


话题又变回了日常的无聊。


“你很喜欢这家大排档?”


“一般吧,这里的老板辣椒面舍得放,主要是地方够偏,也够黑,符合我这气质呀,是不觉得我这样的人就该来这样的地方。”刘北山挑了挑眉,弯起一边的嘴角。


“我觉得这辣椒面,还不够辣。”庄文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笑了笑,“但是那个老板看起来挺不错的。”


他看见了刘北山眼里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笑,转头又望着那个身材苗条,笑容可掬的女老板。


“呵,看来你眼力还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刘北山没想到他能接住自己这个包袱。


“还要不要蛋炒饭。”


“不要了,当我是猪啊,吃这么多。”


“还好,你也就吃了一份炒饭,二十串牛肉,十串五花,再加鸡腿跟兔头,还有啤酒五罐,也不多。”


“你看,你看!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记那么清楚,还说自己大方舍得,这才哪到哪。”


“错了,重来……”


“闭嘴,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手机还我。”


“这不行,我要留着做物证。”


“你有病啊,有病去治啊,扣押人手机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我万一找不到你,你手机在我这,我好歹有个东西,你说呢?”


“我不想说。我看你才是流氓,做这些事挺得心应手啊。”


“手机我不会看,你放心,等你哪天是真心跟我合作了,我考虑还给你,我知道里面有重要的东西,我会给你保管好。”


刘北山已经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现在掀桌而起,打赢的胜率有多大了。可是保不齐,等会儿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便衣跟他拳脚相向,毕竟钓鱼执法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况且,他还真不一定能撂倒庄文杰这家伙。


于是刘北山越想越气,眼神里充满了狠恶,嘴上极其不愿的说了句你最好是。


庄文杰很认真的说,一定。


本以为就此打住了,刘北山却一个翻身,打算从庄文杰手里抢手机,两个人又是一阵推拉,刘北山如愿拿到手机,嘚瑟着表示庄文杰身手也就那样。


细细一看才发现,这只是个模型机。

他气的脸都青了,暗骂了一句操。


庄文杰还是很淡定地看着他笑,“脑子不错呀,至少。”

也不知道是在夸刘北山还是夸自己。


04.


刘北山对吴保东,是恨的。


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从那个女人嘴里,那时候才八岁,他便对这个名字有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小时候他是拆散他们母子的坏人,长大了,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老李戴着老花镜慢悠悠地钻研着那块手机主路板,维修店里的老风扇吱呀吱呀的作响,泛着白光的玻璃柜台上只有一支螺丝刀,木柜上一堆零件乱糟糟的放在一起,却又莫名的和谐。


刘北山买了两根冰棍,撕开包装袋咬住一根,把另一支丢到老李的柜台上。


老李皱着眉,头也不抬的教训他,“说了说了,不要在我这个上面乱丢东西,尤其是吃的,还是这水淋淋的,搞啥鬼呢!”


刘北山不管不顾地坐下来,看着他修手机,“嗯,知道了,我手机什么时候能给?”


“你这小子。”老李把老花镜拿下来,擦了擦之后放进了盒子里,“什么时候就是你的手机了?”


“黄毛说你白给我的,我这不是过来取来了。”


老李拿着那支老冰棍,慢慢吃了两口后才回答他,“哦,那他忘了说了,只是暂时借给你用。”


“行了,怎样都行,借我借我。”刘北山急不可耐地要手机。


“你手机哪儿去了。”老李问他。


“被扒手给扒了。”刘北山恶狠狠地说到,一想到庄文杰,就恨不得把牙咬碎。


“谁敢扒你的东西,唬谁呢。”老李又吃了一口,表示不相信。


“对啊,真有那么个不怕死的,还就扒了。”

刘北山敲敲玻璃,“刚不是不要吗,怎么还给吃上了。”


“给你给你,真是,吃你个冰棍还小气成这样。”


老李把手机扔给他。


刘北山拿着手机看了看,把卡装上去,开了机。熟捻的把里面的东西弄妥当了,他又看到社交账号里的一张老照片。


许久,店里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老李见他心事重重,“怎么了,愁成这样。”


思绪停住,他看着老李。


“老李,那个女人走的时候,是不是被你看见了。”刘北山口中的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老李顿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想起这些事情,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避而不谈那个人。老李以前是刘北山家附近的邻居,刘北山的妈妈是个单亲妈妈,带着他拉扯到八岁。


见刘北山没爹,老李的老伴常给刘北山糖吃,连带着刘北山也爱往他们家跑,后来老李的老伴过世了,只剩老李一个,但刘北山也经常还是会来他这里。


刘北山也开过玩笑,说以后给老李养老送终,老李说不要,说他看起来这么不靠谱,他怕自己的葬礼上某些人会借着葬礼的名义卖手机。刘北山总是回他不要拉倒,白捡个孙子也不要。


刘北山妈妈在他八岁那年,跟人私奔了,老李时不时的,送两捆菜在他门前。刘北山第一次打架让派出所拉去的时候,他去接过,但是后来他的架越打越多,老李年纪大了管不住,生气地让他自生自灭。


再后来,让他跟着学了点修手机的技术,在店里打打酱油。


他也是孤身一人,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问这干什么。”老李不是很想帮助他回忆这些事,毕竟这些记忆对刘北山来说,只有痛苦。


“我就想知道,你跟我说说。”刘北山看起来不想就此作罢。


老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坐在椅子上,酝酿了一番之后,和他说,“我是看见她了,跟一个男人,那时候她也怕得很,也没收拾,就提了个很大的布袋子,边跑边往后看,跟着那个男的手忙脚乱地上了车。”


刘北山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轻描淡写道,“我知道,她是怕我醒来。”


老李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但刘北山还是很无所谓的模样。


“那这些你都知道了,不用问我了。”


“我就想知道,她跑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


刘北山的话又将老李拉回了那个马路被阳光铺满的早晨。天气很好,但人却不怎么样。


那天老李揣着钥匙刚把维修店的卷帘门打开,趁着天气好,把店门口扫了扫,隔壁包子铺的老板已经开张了好一阵了。


今儿老李的老伴没来得及做早餐,他便到包子铺去买了几个包子。


刚拿到包子,他转头就看到了在马路对面和一个男人拉扯不清的刘北山妈妈。


“你等我一会,就一会,我马上过来。”


“快点啊,再晚你那小兔崽子起床了,我可没时间跟他耗。”


“知道知道,就一会儿。”


刘北山妈妈的半边头发都塌了下来,穿着趁脚好走路的那双老布鞋,挎着买菜的布袋,从马路对面向包子铺跑了过来。


她麻利地买了几个肉包子,胡乱塞到老李的手上,一边拨头发,一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老李,拜托你,帮帮忙,把这几个包子给他,他没吃早饭,昨晚我也没给他做饭,求求你……”


刘北山妈妈说着说着,忽然撅嘴哭了起来,双眼通红,“他爱吃这个,你帮我给他,帮我给他,谢谢你,我谢谢你……”


老李被她这模样惊呆了,再一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刘北山妈妈对着他鞠了两个躬,随后便扬长而去。


tbc

祝凯凯千千十周年快乐!

下一棒递给@19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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